共工新闻社12月2日电 清晨5点，薄雾还笼着海宁黄湾镇育才东路，久久喜糖铺的卷帘门却已早早拉起。店门前，一筐筐金黄橘子整齐码放着，筐里放着写有“水华”“香琴”等姓名的纸片。

橘子下枝的日子里，喜糖铺老板娘沈伟琴每天都会从店里快步走出，一边搓着冻得微红的手，一边迎向缓缓驶来的三轮车。“阿婆，今早摘了多少?”“三百来斤，小沈啊，又要麻烦你了”“麻烦什么，快来，我帮您抬下来”……她连连俯身接过老人们递来的箩筐，动作熟练而自然。

这样的场景，每年秋天都会在这家喜糖铺重复上演，至今已整整20年。黄湾的橘子年年金黄，喜糖铺前的队伍岁岁相似。变的是时光，不变的是沈伟琴那句朴素的话：“他们信任我，我就一笔一笔给他们弄。”

　　沈伟琴和橘子 图源：海宁传媒中心

“我给他们兜底”

一句承诺，二十年坚守

12月1日下午，当记者联系到沈伟琴采访时，电话那头人声鼎沸，拉货车的引擎声、老人互相招呼的乡音、商贩清点筐数的报数声层层交叠。

“多的时候一天要处理五六万斤，少的也得有万把斤。”从9月13日忙到现在，沈伟琴没有一天闲下来过，两个月下来，人已瘦了二十来斤。在她身后的喜糖铺里，大红“囍”字和各种精美糖盒静静陈列。金九银十，本应是喜糖生意最旺的时节，她却把大部分时间给了这些橘子。

　　写有姓名的橘子图源：海宁传媒中心

“今年天气不好，橘子长不大，销路也不如之前。”沈伟琴说得很平静，声音里却透着担忧，“过去，我们这儿老人为了卖橘子，在路边摆摊出过事。我就想，那就放在我店门口，我给他们兜底。”

“兜底”是采访里她口中反复出现的词，也是许多老人的定心丸。

对于那些个头小、品相差的橘子，商贩不愿要的，沈伟琴就用自己的“兜底价”全部收下;住得远的老人，她更是提前把钱结清，不让对方多跑一趟。“卖不掉的就算我拿下来好了，烂了算我的。”这句承诺，她已坚守多年。

钱江村橘农陈菊妹坐在店门口的小凳上，等着沈伟琴将自己带来的橘子装到筐里：“都是她卖，做好事。人家那边车子两毛三毛一斤，她收得贵一点。”

沈伟琴有两本厚厚的账本，里面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：谁家送来多少斤、单价多少、总共多少钱，明明白白。

　　沈伟琴的账本 图源：海宁传媒中心

“果农我从来不收差价，老板给多少就是多少，给他们一份方便。”她重复着这个原则，“我反正守在店门口也要守的，能帮一把是一把。”

偶尔会有合作的老板塞过来一百块，算是辛苦费。“有时候三千斤给一百，四千斤也给一百。”她笑笑说，“但不能说一点都没有，可我要真是为了这一两百块钱，也不用这么辛苦。”

从自家橘园到喜糖铺

变的是场地，不变的是心意

沈伟琴与橘子的缘分，始于童年。1981年出生的沈伟琴是钱江村人，家中曾种有十几亩橘园，“那时候每家每户十几亩、二十亩地很正常的，都是橘园。”

2004年嫁到五丰村后，她开始正式帮乡亲们卖橘子。

最初是自家的橘子要卖，她便顺带帮着村里那些上了年纪、腿脚不便的老人一起销售，“2005年那时候，橘子不好卖。”她回忆道，转折点来自一批安徽商贩，经朋友介绍，他们来到黄湾收购橘子，“他们说要收橘子，问我(中间)要收多少钱。我说我不要钱，你只要把橘子装走，一千斤算一千斤的钱，装掉就行。”

这种“装掉就行”的念头，也成了她二十年助农的起点。

　　沈伟琴帮忙一起搬橘子图源：海宁传媒中心

八年前，她盘下妹妹的喜糖铺，橘子的销售终于有了固定场所，“以前在路边，现在有地方了。

如今，送到沈伟琴这里的橘子早已不限于黄湾周边。袁花、夹山、新仓、旧仓，甚至海盐的橘农，都会把一筐筐金黄运到她的铺子前。“主要还是老人多，年轻人路子多，一般不会来麻烦我。”

今年夏季漫长的高温影响了橘子上市，但经过两个多月的奔走联络，她从山东、江苏、上海、杭州、宁波等地联系到了一拨拨客商，总算帮乡亲们卖出去了一大半。“等树上最后一批小果子也卖完，我这心才算真的踏实。”沈伟琴说着，轻轻舒了一口气。

这份踏实，也源于客商们多年积累的信任。绍兴水果批发商郑刘军，今年已从她这儿拉走了五车橘子。“朋友介绍的，她人实在，放心。”

“他们不只是来卖橘子的”

橘子卖完了，也常来坐坐

“他们橘子就算是卖完了，不干活了，也会来看看我，问问‘还在收不收橘子’。”沈伟琴笑着说，“我都很开心。”

二十年的时光，早已将简单的买卖酿成了深厚的情谊。老人们会把家里种的柚子、蔬菜、各种水果带给她，“只要家里有的，他们都会给我。”

这种特有的温情，沈伟琴却从未刻意宣扬，她甚至没跟儿子说过自己是在“助农”，“我就是想出一份力，让卖不掉橘子的老人，或者有困难的人稍微轻松一点。”

　　橘农往筐里放橘子图源：海宁传媒中心

如今，儿子实习时，有空就会来帮忙照看喜糖铺，丈夫也会在她忙不过来时，默默扛起那一筐筐百余斤的橘子。“一百多斤，我一个女人抬不起来的。” 沈伟琴声音中带着笑意，“家里人都很支持。”

每天凌晨三点半，沈伟琴已开始忙碌，“今年天不好，销路不好，我就成天成夜给他们弄了。”她说得平常，背后却是两个多月无休的付出。

当问起，这种付出背后的动力是什么?她想了想说：“我从小就是吃这个橘子的。”

　　沈伟琴抽空包喜糖图源：海宁传媒中心

夕阳西下，又一车橘子装满启程。沈伟琴站在店门口目送车子远去，转身回到铺前，明天凌晨，这里又会堆满新摘的橘子，站满熟悉的老人。(潮新闻记者：于瓅)